[团兵]利威尔
有一次,我意外地碰到了他的手。
不是什么大事,他走得快,想着事情,经常听不见别人叫他。我伸出手去,结果被行人撞了一下,手就落到了他的手上,他五指一收,就把我抓在了手里。
满手是汗。
他头也不回,不说话,带着我大步地走,握着我仿佛握着把兵器,满腔热血淌到了手心,路人都成了敌人,我们像是穿梭在战场上。
太阳很大。我想起那天他在这样的阳光下逗一只小鸟,整个人蹲在地上,显得特别笨重。他把鸟捧在手中,鸟也丑,乌乌黑黑的,被挠了就会把头偏过一边。
人姿势不好,你懒得踹他;鸟样子不好,你又不愿炖它。这个组合让我心烦意乱,然后傻人对着丑鸟开始说话了。
“你呀,你总是让我两手空空的呢。”
你们认为的太平盛世是什么?
一场雪,一缕风,一顿饭,还是煽情的话,临走的拥抱?
我只想埃尔温的汗水滴在我手上,干在我手掌。它们像他不为人知的泪,而我统统都要收下。
我觉得自己一辈子不会为了谁哭。每次面对埃尔温,我就要成魔。他也是魔,所以他不哭,甚至很少眨眼睛。
可我一见那个弯腰佝偻着的埃尔温,就想向老天求饶。
求你拿走我,我的力量、模样和味道。
让我也做那会蒸发的汗珠,消去形踪,散进空气里,这样他就没法甩掉我。
我看着脚下的路。手掌传来他的心跳,和我的节奏不同,好比各自的心脏都跳快了一倍。
你不会相信笃定得像山一样的男人也有如此没把握的时候,而他将这些全部送给了我。
这样的男人,可以顶破天空的云层,让光流泻下来。
不争气就不争气吧。
路很长,身后有我的脚印,前面有他的手;他把烈日扛在肩头,恍惚间我又看到他张开双臂,将那只鸟高高抛起,笑着冲它喊:
“飞吧!我会抓住你的!”
Fin.